第14章 关系的各种做法

处关系有点像旅行。只要你扔掉事先做好的安排，就可以想去哪玩去哪玩。有些人可能适合这种，但有的人适合。总有些人喜欢乘坐巴士或游轮。还有人喜欢假期报团游（package holiday）。有些人则会自己做研究、计划行程、预订机票和 Airbnb。还有一些人只是在某天早上起床突发奇想，还没想好要去哪就直接出发了。

合意非单偶制几乎可以是以上任何一种，而单偶制通常不是。正如作者富兰克林·沃（Franklin Veaux）所说：

单偶制很直白，规则也很简单：不跟别人上床。而非单偶制则是世界上所有与之相反的东西。因此，非单偶制的种类远远多于单偶制的种类，两个非单偶制的人有可能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践行非单偶制（即使他们用同一个术语来描述它）。

本书的目的之一，就是帮助你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们将探讨不同风格的合意非单偶制。这些例子范围广泛，但并不算全面概括。也不应该把它们视为具有指导意义的规定。这一切的重点是：你要制定自己的规则——无论你是单身，还是与伴侣（们）一起这件事。丽兹·鲍威尔博士（Dr. Liz Powell）说：

我喜欢把道德的非单偶制看作是一种探索和实验的方式，它可以帮助我知道，当我不考虑单偶制的公理时，什么才是真正适合我的。所以，如果我不必按照别人做事的方式去做这些事，如果我不必按照我们的文化告诉我们的方式去做这些事，那么还剩下什么，又有哪些做法能在我这里行得通呢？

一定要把这本书当作一种资源，而不是一本工作流程手册——这句话的重要性值得反复强调。重点是哪些事对你和你的亲密对象行得通。如果感觉不对，就不要做。当然，也不要因为想告诉别人你谈了三人恋爱（triad）、或者你是独身多边主义（solo poly）或关系安娜其主义者（relationship anarchist），就刻意遵从某种模式。（不要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关系安娜其主义者，这完全违背了安娜其的初衷！¹）

有些人为了合自己心意，而改变语言的意思。玛克辛（Maxine）就曾和这样的人交往过：

几年前，我曾和一个可爱的小伙子有过一段关系，他并不是多边的，至少按照他的定义不是。他和很多人交往，有很多性关系，对这些事他也很坦诚。他绝对不是单偶制的人。

但在他的角度看来，他把这些东西都叫做“亲密的友情”，当然这样说可能会引起一些争议。而且在我看来，他对 “友情”的定义与我对“爱情”的定义几乎一字不差。因此，我很乐意用自己对待伴侣的方式来对待他，但也把这叫做“亲密友谊”，因为他习惯这样了。在他看来，这不是一段“恋情”，所以我就用了他能接受的说法。

有些人，比如艾米·摩尔斯博士（Dr. Amy Moors）认为，我们对事物的称呼，其实只在沟通的时候才有意义：标签什么的，都留在包裹上吧。例如，换偶这件事，五十年代被称为“换妻（wife-swapping）”，九十年代被称为“摇摆（swinging）”，而如今则开始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我认为年轻人正在做这件事，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我认为这是勾搭文化。我认为这是3P。这不仅仅是花钱（参加换偶聚会）或在夜总会办了会员。我觉得人们正在举办家庭聚会，甚至是拥抱聚会或其他类型的多边聚会。有很多交换性质的活动。

还有人会说，我们用来界定概念的语言，以及这些标签所附带的意义，会对我们的思维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少数群体经常采取行动，取消曾经具有贬义的术语，并紧抓语言议题不放。这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深刻地改变人们的议论。

后面的很多内容，其中的想法你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有些人喜欢组建一个人人相亲相爱的小型部落。另一些人则希望拥有绝对属于自己的空间（既包含物理意义的空间，也包含人和人之间的空间），并希望别人只在自己想要人进来、而且客人遵守自己定的规矩时，才可以受邀进入自己的空间。

此外，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改变主意，但要记住，这可能会对与你有关系的人产生影响。你可能一开始只是觉得“表面单偶制（monogamish）”挺不错，但最后却深深爱上了三个人，他们每个人都在你的生活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哎呀，你可能会和他们都实验过，然后决定只留下一个人保持单偶制，你对这个人的想法可能只是想一起把你们的小屋装修得漂漂亮亮的。只要你同意，真正的同意，一切都没问题。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全心全意的同意。

然而，正如人们常说的，我们被灌输了很多如何谈恋爱的教条，要打破这些东西的影响真的很难。正如梅格-约翰·巴克博士所指出的，我们很容易就会回到既定的模式中去：

我觉得，很多时候，人们（探索）非单偶制，往往就像单偶制的平方或单偶制的立方：人们只是想做单偶制，不过是跟两个或三个伴侣去做单偶制，这往往会失败。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真正摆脱这些模式，如果我们能够真正接受多重关系的剧本，那么我认为非单偶制就可以为人们释放潜力，去做成那种每个人都能以自己适应的步调参与进来的关系。

彗星关系（Comet relationships）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是在一些非单偶制的伴侣关系中出现的一种关系模式。你可能会和某个人一年见一两次面，但当你和他在一起时，你会有一段非常亲密的时光。因此，这确实为变化开辟了可能性。但同样，你也很容易发现自己又踏上了关系手扶梯，或者卷入了“这就是我们如何去爱”的规范性文化剧本中：“现在我们算是伴侣，这意味着我们又有这些事那些事必须要做，因为我们必须要对彼此做出承诺”。要想不被更广泛的文化脚本所影响，实在是太难了。

关于后面的章节，我还需要补充一点。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质疑我们被社会要求遵循的那些剧本，那么就没有必要跳到另一种文化中去全盘接受它的脚本，尽管它们是不同的。你很容易就会这样做。你摆脱了一种世界观，却又皈依了另一种世界观。

神学家R. S. Lee在他的《弗洛伊德与基督教》一书中指出，突然而强烈的皈依经历，像使徒圣保罗（或道貌岸然讨厌鬼之圣保罗，取决于你的观点）那样，往往会产生比虔诚者更虔诚的人。简而言之，就是狂热分子。

如果你发现自己对读到的任何有关非单偶制的内容都有这种反应，请暂停一下。这并不是因为你一定会做什么疯狂的事情：你可能并不会。真正的理由是：如果有什么东西的出现，填补了你存在的一个空洞，那么需要审视的，无疑是空洞本身，而不是用来填补的东西。

此外，我真的不希望有人给我发电子邮件，说着什么“但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这种话。不，我他妈没有。我是本着“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现在你自己去想办法吧”的精神来做这件事的。

那么，说到关系的各种样式。我们先从“表面单偶制”开始，因为我们会看到，这是打开一段既有关系的常见途径。其原则（即使不一定包括实践）也是相当简单明了的。然后，在了解了换偶和其他类似的开放式关系之后，我们将继续探讨“多边关系”这一主题的各种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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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otnotes

1. 译注：再次解释一下，关系安娜其主义，又称为关系安那其主义，本质上就是反对任何强制规定的。一切规则都是在参与者的交互中生成，并且充分尊重所有人的自主与自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