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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多偶人 + 单偶人的关系

有时,单偶制的人和非单偶制的人会相遇并相爱。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人类倾向于爱上各种各样的其他人,甚至是非常糟糕的人。见鬼,有些人甚至会爱上没有生命的东西,比如自己的车,或者更糟糕的是,别人的车。

单偶制的人确实也会与非单偶制的人约会(很明显,反之亦然)。并不是说有什么原则性的理由证明了他们不应该在一起,但单偶 + 多偶关系(mono-poly relationships)往往特别困难。了解其他人是如何走通这条路(或者走不通)的经历,可能会帮助你避免压力和冲突。富兰克林·沃(Franklin Veaux),是一名作家也是多边关系活动家,就是这样一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

天啊,我干过这种事。别这么做。你把一段关系建立在一个已经饱受压力的基础之上,这种基础性的压力从一开始就贯穿整个关系。最好的情况是,单偶制的人说:“我自己不想要多个伴侣,但我不在乎你是否有多个伴侣,这对我来说完全没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事情会变得很美好。

如果这个人说的是:“我是单偶制的,我只要一个伴侣,我会勉强接受你需要不止一个伴侣这件事,但我永远不会真心接受它”时,这段关系就很容易翻车了。因为在这种矛盾的关系中,单偶制的人会(也许)不自觉地做出“护食”的行为,即:努力让伴侣接触不到其他的恋人。在最坏的情况下,你会遇到一个暗中破坏甚至明着妨碍(你的)其他关系的人。这两种情况我(作为多偶的那一方)都经历过,真的很惨。

旅店老板乔勒丝(Joreth Innkeeper)同样也很警惕。

我见过,也经历过,每一次都是个错误。我们有可能真心实意地爱着一个人,却仍然无法成为彼此的好伴侣。我们真的需要上这一课,因为我们会产生各种情感、荷尔蒙和激动感,我们想马上进入到关系中去,却丝毫不注意我们之间的契合度有多高。然后每个人都想搞不懂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最终会破裂,其实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建立在利益冲突的基础上。

很多人认为,兼容性主要是指两人相处得有多好。你遇到一个人,发现彼此都产生了泼天的吸引力,你们互相逗对方开心,还发现你们去年都刷同一套剧集刷到停不下来,然后你就会想:“妈呀,我怎么没早遇到你?”

这些共同点当然也不是没用,但共同的价值观念和目标也同样重要。如果一个人梦想着退休后去法国乡下照料一个小葡萄园,而另一个人则希望住在伦敦或纽约的市中心,因为想一起去看演出、逛画廊,那么你们就产生了问题。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理想生活描绘成自己和(一个)伴侣一起在火炉前烤火,而另一个人则梦想着有三个可爱的人轮流共享时光,那么你又要呼叫休斯顿了1

作为名列英国“粉红疗法”推荐名单的一名执业咨询师,DK·格林(DK Green)在服务 LGBTIQA+ 和合意非单偶制人群这方面拥有丰富的经验。他见过单偶制的人与非单偶制的伴侣和睦相处,但同样也见过一些人,无论他们多么想接受,都很难做到。

有些人可以靠自己去认识到,这是OK的,认识到自己虽然不是 POLY 人,但是和 POLY 人谈恋爱也能满足自己的需求。经常可以发现单偶的那一方尝试 POLY 起来,办法就是“好的,我懂了。这是一种更好的方式。这是可以做得到的。我也能做到。”但那里面也蕴含着失败的因素。如果他们本身就是不适合 POLY,那就行不通。

因此,就客户而言,经常发生的情况是,一个单偶人可能会找到我说:“但我和这个 POLY 人谈恋爱。帮帮我!”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们提供空间,看看他们是否能度过难关。在某些情况下,他们能做到,这不就是胜利了吗?但有些案例里,他们做不到,我必须帮助他们意识到,他们就是不该在一起,因为这实际上让他们从内心深处就是不快乐。

一般来说,他们咨询的重点内容是为了消除嫉妒。然而,从心理上讲,如果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只是“一想到我的伴侣与别人在一起,我就感到不舒服”,那 POLY 本来也不会适合他们。多性恋不是到处传教的福音派,也不是什么进化得更先进的关系形态。它是对关系问题的一种不同的处理方式。它是一种选择。如果这种选择让你非常痛苦,那么它可能就不是正确的选择。

想把别人改变成他们不想成为的人,是我们在相处中可能会犯的一个基本错误2。另一个则是: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其他的全都听不到。因此,当有人对我们说“我其实对单偶制/非单偶制真的不感兴趣”时,我们会告诉自己“实际上,我敢说,在内心深处,他们想要的就是他们嘴上说不要的东西。”

玛克辛(Maxine)曾经好几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有过好几个伴侣,他们的表现是“哇,太棒了!性感的双性恋宝贝(hot bi babe)!我们可以放肆地 3P,一定会爽翻天!”然后呢,你知道吗,当我们的关系变得严肃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不开心,因为我没有安定下来搞单偶制。其实我还是那个我,他们不开心显然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潜藏着一些期待,期待我们的关系会变得严肃,严肃的意思就是单偶制,然后他们想要的变化就都会发生。

这对于性与亲密关系教练、心理学家兼作家洛丽·贝丝·比斯贝博士(Dr. Lori Beth Bisbey)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在她的案例中,有不少人的单对多关系中都存在着内在的张力,因此她还特意为此写了一本书。

很多情侣来找我时,是单偶制的一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因为虽然他们的伴侣一开始就说他们是非单偶制的,但一开始他们是如此专注于新伴侣,以至于感觉很像单偶制。很多人来找我时都相信,一个人可以为了“对的人”而“放弃”非单偶制,他们会把这段关系中充满新关系能量(new relationship energy)的筑巢阶段作为一个人可以放弃非单偶制的证据。

我不想给人一种印象,认为单偶制和非单偶制的人不可能成功地约会,甚至不可能建立持久的长期伴侣关系。关系中的“同意”,讲的不应该是你能容忍什么,而应该是你想要什么。

有时,这种关系是所有相关者都想要的,只是要学会满足彼此的需求。黛比(Debbie)住在佛罗里达州,从事 IT 工作,基本上是单偶人。她和内森(Nathan)约会,但后者不是单偶人。我问她有什么苦恼。

我觉得这就是正常的事情。偶尔会有吃醋。我还在学习如何处理这种嫉妒,因为大多数时候我已经意识到,嫉妒只是我对一些自己本没必要关心的事情而产生的不理智的反应。但与此同时,我也有点喜欢(这样的安排),因为有别人陪着他,意味着我有了更多的自己的时间,我喜欢能在自己不想接触人的时候就不去接触别人,在这种时候不用去关心别人的事情,对我也挺好的。我喜欢沉浸在电子游戏或其他任何事情中,不想其他任何事情。这让我感到轻松,有时压力也会小一些。

黛比偶尔也有难熬的时候,但内森很支持她,帮助她渡过这些难关。与此同时,来自新加坡的摄影师比利(Billie)与来自俄罗斯的雅娜约会,尽管雅娜其实是已婚的,而且婚姻幸福,但他似乎只乐意与雅娜一个人约会。唯一让他感到困惑的是,当他遇到雅娜时,他完全不知道合意非单偶制为什么行得通。

一开始有很多规矩我都不懂,尤其是当她要回俄罗斯的那个时候,我记得我给她发了短信,因为我想为她送行,我发现伊万也会去,然后我就紧张得要命。然后我问她我是否可以和她拥抱吻别,她也非常欣然地接受了。我记得她说,你不应该只是跟我亲亲抱抱就够了,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就是当着伊万的面,跟我亲亲抱抱。从那时起,我慢慢搞清楚规矩了……我们交往了大约一个月,没有接吻,也没有牵手,因为我不知道界限是什么,因为我不敢问,而且我太享受这段关系了,根本不在意身体接触这一方面。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才搞清楚,噢倒也不是说她搞清楚了,应该说是我搞清楚了。因为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关系。

幸运的是,雅娜很乐意提供支持,她的丈夫伊万也是。她还记得那一天,有一些障碍终于烟消云散。

想起来真是太可爱了。那天是我们的初吻,在地铁上一不小心就亲到了。我只是想和他拥抱道别,但是他没有把头偏过去。他也没想到会亲到,只是事情刚好这样发生了,我们都很害羞。

这也许不是很多人印象中的合意非单偶制。但 CNM 约会看起来很像单偶制约会。人们可能会羞涩或者难为情,也可能只希望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牵手就够了。

有些单偶制的人发现自己与一个合意非单偶制的人发生了关系,意识到这不适合自己,于是结束了关系。然后,正如玛克辛所说,有些人则会,自觉或不自觉地,采取相反的做法。

牛仔cowboy)是指那种,正在和多边关系者约会,并希望他与自己搞单偶制的人。牛仔(可能)对自己的动机相当坦诚,承认自己就是想把对方从牛群中拽出来,说服他们变成单偶制。我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评价。人们只会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并不是每个牛仔都戴着白帽子。有些人不那么诚实,他们对未来的伴侣隐瞒自己的意图,甚至对自己否认。有些单偶制的人对待非单偶制的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无处不在的怀疑,到赤裸裸的情感勒索,从自以为自己高等 “他们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和“他们只是在经历一个阶段”,到目中无人的“我相信我可以改变他们的想法”,以及暗含着瞧不起人的“我相信,一旦我们约会,我就可以告诉他们,我和非单偶制只能选一个,到那时他们就会屈服”和那些打算用压力逼单偶人搞非单偶制的行为相比,这种行为也丝毫没有好到哪里去。两者都不尊重对方的人格。

牛仔们之所以被贴上这样的标签,是因为他们的战术就是在 POLY 人群里头抓落单者,并试图用套索套住他们,然后牵进单偶制的牧场,或者给他们打上自己的标签“狡猾混蛋牧场”。正如玛克辛所说,这些人通常都很直率。他们经常参加 POLY 的聚会活动,认为非单偶制的人不那么挑剔,所以自己在这里更容易找到约会对象,一旦约会成功,他们就能把这段关系变成他们想要的:传统的伴侣关系。

另一方面,布谷鸟(cuckoos)就没那么直接了。依然是玛克辛说:

布谷鸟的行为更加隐蔽。他们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事情。这种情况更像是这样的:我说我是 POLY 人,但实际我想要这个人的全部,所以我要努力让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感到不舒服,这样他们就会离开。所以,虽然这种事并不一定是故意作恶,但纵然如此,它对于多边的关系也是相当有毒的。

贝琪有过惨痛的经历,知道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我见过这种情况。我不认为这是故意的,但 POLY 确实让他们有点难受,他们需要那个特别的伴侣额外给他们如此多的时间,以至于其他伴侣都被挤走了。他们的情感需要和需求(needs and demands)超出了其他人的水平,所以伴侣自然而然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久而久之,每个人都对这种行为感到厌烦,就会离开这种关系,直到只剩下一个单偶制的内核,而这种关系并不顺利。

在有些情况下,布谷鸟的行为更多是出于自身的习性,而不是有预谋的恶意。例如,坊间传闻过这样的案例:有些人因为对原有的关系不满意,就用非单偶制来满足自己的各种需求,然后当他们找到更好的关系时,就会离开第一段关系,再把新的关系又拉回单偶制。要防范这类情况,良好的沟通和明确的界限非常有用。

任何一段关系的成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选择了谁做伴侣。一些人喜欢认为爱情可以征服一切。但往往并非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在初恋时做出的让步可能会让对方感到厌烦。决定这段关系能持续多久,更重要的因素是选择一个彼此相容的伴侣,而不是你爱他爱得有多疯狂。

是的,人是可以改变的。当然可以。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为人的大部分性格都是在童年时期形成的。试图说服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变成你希望的样子,多半是注定要失败的,而且你还成了那个坏人了。

想想这个很老的笑话:“更换(change)一个灯泡需要几个心理治疗师?答案是一个,但前提是灯泡自己想改变(change)。”人们之所以变化,是因为他们想变,而即便如此,改变也很难。人们身边的人,也会反感和抵制他们的变化,因为他们有希望改变变化,这就使其想起自己的是如何变化失败的。这让变化更加困难。我们能给予他人的最大礼物之一,就是支持他们选择并实现他们想要做出的变化。

因此,与其挑选一个表面上很合得来的人,然后把他塑造成你的完美伴侣,不如找一个从根本上符合你的品味、价值观和目标的人——并且接受这一现实:我们都有粗糙的棱角,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被磨平了,但也可能永远都磨不平。


  1. 译注:意思就是有麻烦了。这个梗来自美国阿波罗13号执行太空任务时,宇航员向地面控制中心(位于休斯敦)汇报的那一句名言:“Houston, we’ve had a problem.”

  2. 原注:坦率地说,即使有谁真想改变,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在他们经历自己的改变过程时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