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content

伊芙的前言和致谢

另一个世界不但可能,而且她已经在路上了。也许不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去迎接她,但是只要在一个安静的日子里,我细心地去聆听,我就可以听到她的呼吸。**(Another world is not only possible, she is on her way. Maybe many of us won’t be here to greet her, but on a quiet day, if I listen very carefully, I can hear her breathing.)

ARUNDHATI ROY1

内容提示:本章涉及性侵犯、家庭暴力、儿童死亡和原住民寄宿学校2等话题。

2014年10月的那个早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我的人生心路历程中,它却像两场戏之间的幕间休息一样突出,清晰地标记出“之前”与“之后”——尽管直到多年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在我记忆中,这个转折点被标记为黄色的枫叶、湖面上的晨雾、秋天的气味和山地的泥土,以及一个我尚未准备好醒来的梦。

我刚刚在路上花了两个月时间宣传第一版的《不止于二》,当时的副标题是《合乎道德的多边关系之实用指南》(A Practical Guide to Ethical Polyamory)。我和那一版的合著者,开着一辆露营车,行驶了超过7000公里,停驻于在数十个城市,并向数千人发表了演说。我们的行程通常是晚上在一个城市演讲,然后驱车数小时到下一个城市,在公共土地上过夜露营,再在下一个晚上演讲。其他时候,我们会在活动间隙穿过沙漠或山脉,驱车数日。

我记得那是自己生命中最田园牧歌般的时光之一。我沉浸在一种使命感中,在每一站都有渴望倾听我们观点的朋友们在温暖地接住我们,这让我们深信,自己正在让世界变得更美好。整个经历在我心中仍感觉不真实,仿佛悬浮在一个水晶泡泡里。

这一切都将在那个早晨结束。我们在蒙大拿州做完了最后一次演讲,第二天继续开车,并在华盛顿的斯诺夸尔米山口以东的一个州立公园里露营。下一段旅途就是回家之旅了。在我的合著者睡觉时,我还在体会这最后几个平静的小时。我洗了澡,煮了咖啡,在清晨的寂静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我打开了手机。

这个简·戈梅希(Jian Ghomeshi)是他妈的谁啊? 我在巡演开始前几天才成为加拿大公民,我还远远没有同化完成。直到那天早上,我还不认识这位在当时还倍受喜爱的、加拿大广播公司(CBC)电台节目《Q》的主持人,不论是名字还是面孔,我都觉得陌生。在一天前,戈梅希在脸书发布了一篇哭诉的帖子,宣布他刚被 CBC 解雇,声称自己因为参与双方同意的另癖(kink)活动、且这事被人公开了,于是被列入黑名单。当天晚上晚些时候,《多伦多星报》(the Toronto Star)发表了一篇文章3,详细介绍了四名女性的指控,称戈梅希在约会期间有过非自愿的拳打、掐脖子和咬人等行为,并性骚扰了一位同事。

我一下子陷入了深渊。戈梅希有支持者相信他关于“另癖羞辱”(kink-shaming)的说法,但女性们开始发声,说他在多伦多的名声一直都是“坏约会对象”(bad date),并指出他的脸书帖子闻起来就像是想要抢占讲故事的先机。

安德里亚·扎宁(Andrea Zanin)——自从其前一年发表了《多边关系的规范制度(polynormativity)存在的问题》这一帖子以来,我就一直很欣赏这位博主——在那天晚上的后来,发表了一篇题为《可怜的被迫害的变态?》的文章,用性侵幸存者的视角、以及对另癖和性爱持积极态度的视角,来审视这些指控。这篇文章迅速走红,被《女士杂志》(Ms. magazine)转载,安德里亚也因此突然获得了主流社会的关注。通过这两篇博客文章,以及在我们在职业生活和在那个原名“推特”之网站上的一系列交集,几个月内我们俩就一起出现在了多伦多的一家小餐馆。在那里,我有了另一个生动的感官记忆,回顾起来,这也是一个转折点:一顿美餐,以及数小时的,不可思议地(对于两个刚见面的人来说)深入而有连接感的交谈。

针对戈梅希的指控爆发在MeToo运动席卷社交媒体的三年前。但事情已经在起变化了。戈梅希使用了那些男性害人精在记忆所及的范围能想到的所有策略——不过也没派上什么用场。不仅如此,媒体报道的基调也不同,不仅仅是在处理性侵指控的方式上。正如安德里亚后来向我描述的那样,这件事里的“另癖”元素……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了。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报道了。即使在国家级出版物中,也潜藏着一种共识,就是认为戈梅希的错误在于没有妥善对待同意,而不是他对BDSM的兴趣。甚至他试图以“我是被另癖羞辱了!”作为辩护(而且许多人相信了,至少在《星报》文章出来之前),也表明另癖和同意的概念正在渗透到主流文化中。

你还记得2014年吗?我是说,真正地记得它吗?想到过去十年发生的一切,让人头晕目眩。那时候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LivesMatter)还没有变成家喻户晓的话语;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还没有在2015年发布报告迫使加拿大最终正视寄宿学校(residential schools)的可怕遗留问题;还没有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法西斯主义也没有在美洲大地肉眼可见地崛起;那时候没有COVID-19疫情,也没有加沙围城。

到我和安德里亚在2015年初的那一顿早午餐上彼此相连时,已经有一些微小的线头开始露出头角。后来这些线一根根地崩了出来,最终把我本已编织好的生活,整个地、彻底地、戏剧性地拆散。当然,那时我对此一无所知。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的很多其他事情,也即将分崩离析。

当然,一切都不会一下子彻底改变。一道闪电其实早在其划过前几天甚至几周就开始形成,也许肇始于几百英里之外的大气变化。一次地震,可能需要板块之间不断积累张力才能爆发,可能要酝酿个几十甚至几百年。人类生命、人的关系以及各种社会也是如此:破裂、剧变和革命绝不是碰巧自然发生(即使感觉起来是这样),它们总是先于数年或数十年的不满、紧张、学习、组织,以及在表面之下积累的,无声的变化。

如果说2014年的秋天是一次幕间休息,那么到2021年的夏天,下一幕的帷幕已经落下。我住到了另一个城市,前不久刚离婚,仍然处于新冠隔离中,试图拾起我生命中的松散线头并编织出一些新的东西。那个夏天没有平静的梦想,也没有山湖上的薄雾。有的是橘色天空下的橘色花朵,以及一排排的儿童鞋。

那个叫做“不列颠哥伦比亚”的地方正在燃烧。动物们在创纪录的高温中以数十亿计地死去。在全省范围内,探地雷达调查在一片曾经是寄宿学校的地面下发现了,先是数百个,然后是数千个“异常”,据信是死在那里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儿童坟墓。坎卢普斯(Kamloops)有215个。塞谢尔特(Sechelt)有40个。威廉斯湖(Williams Lake)有159个。库珀岛(Kuper Island)有160个。而且,似乎每个礼拜都会发现一些新的。

印第安寄宿学校制度在加拿大运作了一个多世纪——最后一所于1996年关闭——是殖民主义通过消除原住民文化和语言来同化他们的各种行动中的不可或缺的一环。数十万儿童被迫从家人身边带走,被迫剪头发、换衣服,不允许说自己的语言,并遭受心理和身体的虐待,以及经常会有的性虐待。死了好几千人——也可能是几万人:没有足够的统计数据。成千上万的人儿童活到了现在,变成了成年人。(以防正在阅读的美国人产生优越感:你们也有这些学校。“杀印第安以救人”(Kill the Indian and save the man)4的指导原则,就来自于美国印第安寄宿学校系统的一位创始人5。)

在加拿大,整个国家终于在过去二十年里开始公开应对寄宿学校的遗留问题,橙色已经成为和解的颜色。那个夏天,当无标记坟墓的新闻开始出现时,我从花园里摘了一束金盏花,带到立法大楼的台阶上,那里堆满了人们放置的鞋子、鲜花、蜡烛和泰迪熊,作为对失踪儿童的临时纪念。

我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谈论那个夏天。我不想谈论又一位曾经被蒙在鼓里的白人女性是如何觉醒了,知道了其他几百万人早已铭刻骨髓、世代相传的那些事情。我这辈子都是左翼人士和各种形式的活动家,我喜欢想象自己比大多数有我这种背景的人更了解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但和许多享有特权的人一样,我的“知道”并不等于真切的知道。我能够用复杂而严谨的语言去讨论这些苦难,可以去观察和同情这些苦难,去批判那个生产苦难的、大而丑的(monstrous)体制,然而与此同时,又有点漂浮在这一切之外。

那个夏天我没有学到什么特别新的东西,但我确实学会了去感受一些我可能早就知道的事情。

那个夏天,播客《All My Relations》里有一集节目可以称得上我的老师,这一集聊的是爱6:特别是寄宿学校制度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如何摧毁爱。一代又一代的儿童,作为被盗窃的孩子,是如何在不知道爱的情况下长大的,从未听到有人对他们说“我爱你”,回到他们的社群后也无法向自己的孩子表达爱。殖民化创伤的恢复必须包括重新学习如何去爱。

那个播客不是在对我,或者像我这样的人说话。我是一名白人基督徒定居者,我的家族在这片大陆上已是第八代,我的祖先不是种族灭绝或奴隶制的受害者——他们是施害者。但我当时明白的是,我的祖先也把一个创伤传给了我。我的特权,也就是我在世上行走时能比别人稍微轻松一些,也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我要用心和灵魂来支付。这是在我出生前数百年就达成的交易,在我能够理解它之前,我就被教导要支付这个代价。也有人从我这把爱夺走了。这些成系统的体制,定居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透过权力的透镜进行互动,因为破坏我们彼此之间、我们与地球之间、与我们自己之间的关系,才得以实现。如果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同理心、同情心、连接和爱——真正地、一直感受到它们——这个系统就无法生存。所以这个系统很早就让我们身边缺乏这些东西,甚至,它还认为我们不应该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那个夏天,在世界燃烧的同时,我经历了一种深刻的、难以言喻的悲伤,超出了我记忆中的任何经历。我为那些孩子们而悲伤,为失去的语言和故事而悲伤,为地球、为过去和未来、为我自己而悲伤。慢慢地,那种悲伤变成了一种炽热的愤怒,它是如此滚烫,有时我觉得仅靠这一股怒火,就能把世界烧光。

我们的损失是无法估量的——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文化和语言,当然,还包括人命。但也包括那些不那么有形的东西,即统治系统为了让我们能继续维持并且容忍他们的存在,而要求我们在自己内部扼杀掉的东西。

我们所有人都被夺走了爱。去把爱找回来——或者重新想象一个有爱的世界——是我们的责任。

今天地球上的每个人都在经历一场全球性的瓦解:社会、生态系统、帝国,以及关于我们是谁、我们应该如何生活的叙事,一切都在走向分崩离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会生活在最可怕的科幻敌托邦(dystopia)7中吗?或者,我们能否以某种方式,建立一些更好的东西?

没有什么事情能一下子彻底改变。戈梅希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他复出的尝试也不会成功。人们很容易认为情况正在慢慢好转。但反弹是不可避免的。在2016年的一次刑事审判中,辩方使用了屡试不爽的策略来攻击指控者的可信度,而这一次,它奏效了:戈梅希被无罪释放。

随后在2022年,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场针对女演员艾梅柏·希尔德(Amber Heard)的“全球羞辱”8运动,有数百万人把这件事当作一次盛大的狂欢。希尔德当时正在为一场诽谤性质的官司中为自己辩护,这场诉讼是她的名流前夫在美国发起的。根据18个月前一位英国法官的裁决,那位前夫曾殴打、踢踹和性侵希尔德,并从她头上撕扯头发,这一切都发生在言语和情感虐待以及强制控制的背景下。尽管希尔德手头掌握的大量证据,都支持如此的事实:这是一起非常典型,让人看到都会心情阴郁的家暴案件9。但施虐者把她描述成一个骗子和《消失的爱人》(Gone Girl)10级别的骗子和操纵者,而北美的公众舆论也未免太吃这一套了。

我不太关心那些危险名人男性的命运(或职业生涯),而更关心社会——从媒体到司法系统,再到TikTok网红——如何对待被他们伤害的人们,以及这反映出的、我们所有人的问题。这些引人注目的案件是一种症状。疾病则是整个体系,而这个体系,是我们所有人:我们会多么迅速地丧失自己的人性(dehumanize),又多么容易地和同类们互相撕咬,我们有多么强烈的意愿去寻求权力,又是多么不愿意去放弃已经到手的权力。

我知道我的余生都将努力治愈自我和他人身上的创伤,这些创伤由我的前几代人传递下来,并在我与许多其他受伤者的关系中被重新演绎、重新体验。我知道我活着的时候是不可能看到许多人正在努力创造的那个不一样的、更美好的世界了。那么,既然已经知道这一点,你该怎么办?

我正在借鉴奥克塔维亚·巴特勒(Octavia Butler)的小说《播种者寓言》(Parable of the Sower11中的一位并不完美的主人公劳伦·奥拉米娜(Lauren Olamina)关于如何在末日中幸存的经验:你去学你能学到的,然后去教你所知道的。然后我们一起生存下来。

也是在2021年,我意识到我需要为《不止于二》写一个新版本了。第一版已售出近20万册,帮助了许多人——但它从一开始就有缺陷,等到它问世七年时,我的思考水平(以及非单偶制人群的总体思考水平)已经超越了它。但我不知道如何开始这项工作。拿出手稿再细看一遍,意味着我要面对太多自己的创伤,而我当时还没有为此做好准备。

到2023年1月我获得《不只两人》版权时,安德里亚和我不仅发展了友谊,也建立了长期的工作关系:我是出版人,彼是编辑。作为一个在非单偶制(以及生活的许多方面)的价值观上也与我一致的人,彼自然是帮助我修订这本书的人选。随着合作的深入,很显然,彼应该成为合著这本书的作者之一。如无彼相助,这本书就不可能存在。虽然原作的骨架还在,但我们修订了其中的每一个部分,并增加了大量的新内容。

你手中拿着的这本书,是我十年间忘却之后又重新学习(unlearning and relearning)、悲伤和心碎、瓦解、破碎和重塑的结晶。它是一项胜利的成就,也是一份诚挚的道歉,是对过去错误的尝试性纠正,也是对未来的祈祷,更是对爱这一重要项目之微小的——并且,我还希望是,谦逊的——贡献。

今天有如此多的人正试图重新构想爱,或者重新定义它(reclaim),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尽管我对未来充满恐惧,但我很感激能生活在这件事仍在发生的这个时代,并感谢有许多学习的机会。我非常感谢在过去十年中影响我的那些令人赞叹的思想(和心灵)。人数太多,无法全部列举,但值得一提的有:adrienne maree brown、Alexandra Stein、AV Flox、Carrie Jenkins、Charlie Jane Anders、Chelsey Rhodes、Danya Ruttenberg、Estelle Ellison、Heidi Priebe、Jessica Fern、Kai Cheng Thom、Kali Tal、Kate Manne、Kelly Hayes、Kim TallBear、Kitty Stryker、Leila Raven、Mia Mingus、Monica Byrne、Nora Samaran 和 Shelly Deforte。

我也感谢我的诸位精神支柱,特别是 Shelly、Zach、Kat、Dan 和 Wayne,感谢他们从未让我忘记我是谁。

但最重要的是,我要感谢活在地下的人:感谢耳语者(whisperers)、吹哨人和守护秘密的人、感谢讲故事的人——那些滋养人的故事、治愈人的故事、还有宣告着自己还在幸存的故事,通过那个一直都会在那里、但只有在你真正需要时才能找到的全球网络,在各个节点之间悄悄传递。他们知道你总会回复那条消息,总会接听那个电话。还有敢于指名道姓的人:有些人的名字一说出来就会让自己有危险。

伊芙·里克特(EVE RICKERT) Lekwungen and WSÁNEĆ territory (Victoria, BC) 2024年6月


  1. Arundhati Roy, War Talk (Cambridge, MA: South End Press, 2003), 75.

  2. “Residential school” 指的是寄宿学校,尤其特指加拿大针对原住民儿童的“寄宿学校系统”。 这些学校由加拿大政府资助,与基督教教堂合作管理,目的是强制同化原住民儿童,剥夺他们的文化和语言,并将其与家庭隔离。(来源:Gemini生成)

  3. Kevin Donovan, “CBC Fires Jian Ghomeshi Over Sex Allegations,” Toronto Star, October 26, 2014, https://www.thestar.com/news/canada/cbc-fires-jian-ghomeshi-over-sex-allegations/article_892cf877-a892-515b-b05f-7aa044c8eaa3.html.

  4. 这句话的全称是“Kill the Indian in him, and save the man”,意思是要拯救一个印第安人,就要灭除其印第安的部分,使其成为一个适应现代美国社会的人。这句话来自美国陆军准将 Richard Henry Pratt(1840-1924),这个人也创办了美国的一些印第安寄宿学校。

  5. “‘Kill the Indian in Him, and Save the Man’: R. H. Pratt on the Education of Native Americans,” Carlisle Indian School Digital Resource Center, https://carlisleindian.dickinson.edu/teach/kill-indian-him-and-save-man-r-h-pratt-education-native-americans.

  6. Matika Wilbur, Desi Small-Rodriguez, Adrienne Keene, Geraldine King and Jillene Joseph, “All My Loving Relations,” May 17, 2021, in All My Relations, podcast, https://www.allmyrelationspodcast.com/podcast/episode/48f75f91/all-my-loving-relations.

  7. 敌托邦,也成为反乌托邦,指假想中的人们处境极其恶劣的地方。

  8. Gustaf Kilander, “Johnny Depp Said Amber Heard Was ‘Begging for Global Humiliation’ After She Filed for Restraining Order,” The Independent, May 25, 2022, https://www.independent.co.uk/news/world/americas/johnny-depp-amber-heard-texts-b2087471.html

  9. See Michael Hobbes, “The Bleak Spectacle of the Amber Heard-Johnny Depp Trial,” Substack, June 2, 2022, https://michaelhobbes.substack.com/p/the-bleak-spectacle-of-the-amber; and Katelyn Burns, Oliver-Ash Kleine and Michael Hobbes, “Deep Depp-ception,” Cancel Me, Daddy, podcast, May 26, 2022.

  10. 这里指的是2014年上映的美国电影。片中的女主人公善于利用美貌和技巧来操纵男性。(豆瓣页面

  11. Octavia Butler, Parable of the Sower (New York: Four Walls Eight Windows, 1993).